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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(第3/5页)
专人,与负责我地皮管理的经纪威廉标尔一起来接,把我安顿在城内的希尔顿酒店内,让我好好休息,再约明天到律师楼去成交买卖。
威廉说:
“金太太,你的那幅土地卖价破了我们的每亩土地最高出售记录,可喜可贺。”
“谢谢你的照顾。”
“交易后的钱你打算如何处理?我可以跟律师行代为安排。”
“全数转回香港我的户口。”
“金太太,你不打算再在美国投资?我有很多价廉物美的地产,可以让你挑选。”
“迟一些再算吧,我们是香港人,根在香港。”
“现在香港股市欣欣向荣,一片灿烂,是很舍不得放弃这机会的。”
“市道好固然不放弃,就算市道坏,我的主意都是要坚守下去,只要香港不陆沉,我门就有翻身机会,屡试不爽。”
威廉没办法说服我,他大概只能赚一次买卖的佣金而已。
我抵达酒店后,先泡了个热水浴,推却了威廉的饭约,打算先好好睡一觉再行打算。
床头放着的电话簿,有金耀晖在此城的电话。
我呆视着,久久没有采取行动。
一下子跳上床,我给自己重复又重复说:
“先睡吧.睡醒了再说。”
凡有悬而未决的难题横在眼前,我就有个老催自己赶紧睡觉的习惯。
希望一觉醒来,精神奕奕,会想到好办法,或者难题已经迎刃而解。
睡觉是逃避的一种表现。
正如有些人,想不通难题,干脆自杀。
只是长眠抑或小睡的分别而已。
意识形态实在相差无几。
我把被盖好,才闭上了眼睛,就有人叩门。
我大声问:
“谁?”
对方答:
“是酒店侍役。”
我没好气,只好起来,打开房门。
见不到人面,只见一大蓬的康乃馨,白色,夹了青绿的很多很多嫩草细叶,清新美丽得令人目眩心跳。
“太太,有人送来给你的花。”
侍役把花交到我手里去,才微笑着引退。
半辈子过掉了,我从来没有收过花。
有些人说,没有收过花的女人不能算是女人。
我前半生原来真正没有做过女人。
收到鲜花一束的感觉简单清晰,我只觉得好舒服、好舒服,好舒服。
把夹在花堆之中的名片拿在手上,细看。
并不是伟特葯厂的董事局,是一个署名叫耀晖的人。
字条写着:
“我从很小时就开始希望能给你送花,今天我的希望到底实现了。有缘千里能相会,有缘无缘,得看你肯不肯摇这个电话号码。”
没有半秒钟的考虑,我跳到床头去,抓起了电话就摇饼去。
是耀晖接听的电话。我说:
“有缘无缘,看你肯不肯这就来这儿见我。”
金耀晖来了。
他站在房门口时,我凝望着他,禁不住有一阵子的晕眩,我差一点点就冲口而出,喊他信晖。
阔别几年,完全洗脱了大男孩那番稚气的金耀晖,比他离开香港时更英伟更俊朗更倜傥更不群。他站着,就有种傲然屹立,不亢不卑的气氛。
再不是小男生,而是大丈夫。
他已经有气派了。
耀晖没有称呼我,见了我,只呆一呆,就冲上前来紧紧地把我抱住。
他小时候,每当有难题,或是我有委屈,我们叔嫂就紧紧地抱着,团结便是力量,只要对方的体温传送,就觉人间不是冷酷,总有人站在自己身边,为自己打气。
如今,感觉雷同,但不一样。
我不脑控制自己,感觉到起伏的胸脯紧贴在一个成视邙壮大的男人胸膛上,像一只倦极小休的船弯进了海湾之内,已抵目的,不再启航。
我们没有很快地分开,比一个拥抱应享有的时间长了一倍。
然后,金耀晖放开我,他那凝视我脸庞的眼神像很多很多年前,金信晖初次约会我去舞会,当夜送我回家,跟我说再见时一样。
那眼神清楚地告诉我,我们会发展下去,一定会,果然…
今日,我在金耀晖的瞳眸深处捕捉到往昔曾有过的讯息,这令我遍体酥软,差一点点就要重新跌在金耀晖的怀抱里。
“终于能见到你。”他说。
“为什么不呢?”
“我以为你不肯见我了?”
“我有这么表示过么?”
“今日,天从人愿。”
也是天时地利人和。
重重劫难,挥军杀敌,血战沙场,幸而不死的战士,退下来,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享受人生。
因为他见过失败,目睹死亡,亲历劫数,他知道一有喘息的机会,就不必放过。
战云必定随时再起,人生的斗争无有己时。
说不定,下一次,就血染征袍,再回不来了。
我为金家,已是筋疲力竭,情至义尽。
金家为我呢,竟是不择手段,唯恐我不败下阵来。
我还不解放自己的话,谁又会可怜我了。
心理的屏障因为压抑已久的感情骤然爆发而被推倒,我意欲振翅高飞。
当金耀晖与我在酒店那法国式露天餐厅内共进晚餐,喝掉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之后,我见到的他,既熟谙又依稀难认。
我一再提醒自己,他是耀晖而非信晖。是耀晖应该更好,因为信晖曾背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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